屠格涅夫说,在一个冬雪夜,在一个屋顶下,围着炉火,就是幸福。我的平板上倒是有炉火,柴火声霹雳吧啦,书桌整洁明亮,洋甘菊腊梅悄然绽放,台灯暖黄,风车别在台灯上,风铃在墙上,茶壶静静立在茶盘上,里面泡了西湖龙井,纸和笔等着我去用,黑白键静默,床铺整洁,被单陪着我旅行,墙上挂着拼贴的梵高毕加索马蒂斯的画,书架上有丹丹送的海绵宝宝,璐送的海绵宝宝和派大星在高处对视,家慧送的胡萝卜陪在琴旁,露送的小猪在门后呼呼地睡着,从小王书架上薅来的西游记,嘉嘉小时候给我捏的玩具,美国房屋中介送我的玫瑰手皂,悦悦婚礼送我的伴手礼皂,和悦夫妇去山里带的草帽,躺在地上的陪我走南闯北的书包,书架上有苏菲的世界,我带着它去草坪看夕阳,在草丛里读过的诗集,在阳台上吟唱的李白,粉色的小象书立,黄色的小猫书立,在昏暗酒店为我照明的台灯,藏在书架后面喝过的红酒杯,悦悦送我的青梅酒,地面上的席子提醒着打地铺的时光,挂在书架上在左左处存放过一年的麻布,门上我剪裁后用书夹像蝴蝶一样夹住的帘子,窗台上也曾铺在异国房屋窗台上的碎花布,柜子里还存放着一本本日记,散落着的,全是生活的痕迹。
屋外的城市灯火辉煌,马路是流动的缎带,一栋栋房子里有很多格子,透着暖黄的光,夜晚河水和树林笼罩在黑暗里,抬头看去,月亮特别明亮,星星闪烁,在雾霾少的日子里,白天能看到远山浓浓淡淡,就像富春山居图里黄公望画的线,也如东坡所说,远山长,云山乱,晓山青。早上能听到鸟叫,此刻是车子奔忙的声音,像是城市的鼻息,在夜里这鼻息变得深沉,特别是深夜,点缀几声哐当哐当大货车的声音。天街的大显示屏放映着美食广告,城市宣传,以前总有一个广告是当季的春夏秋冬主题展和标语,春之光芒,夏之萤火,秋之灿烂,到今年冬天竟然没有了。阳台下面是一片新建的草坪和小树林,我在那里拔草,跟几棵树认识过,楼下一排是桂花树,我在那里晒被子,被子也被沁香。楼的西面有一条河,可以在那里漫步,草皮还没铺好的时候,就在那里扔石头,街灯房屋树林融化在水面,就像一幅画。散步的时候看到学生们在公共厨房聚餐,热腾腾的火锅气冒出来。我在楼的西面草地上观察植物的时候,有个姑娘在一楼阳台上叫我,我们俩神经兮兮地邂逅,说了几句找野菜的事,又莫名害羞地告别。对面是艺术博物馆,这里的故事就多了。我没事就会去里面呆一下,在这个空间里,我慢慢接触了解到中国传统书法,绘画,文化保护的历史,这里是我的学习课堂,潜移默化中受熏陶。不过此刻呢,病毒在里面露过踪迹,所以艺博馆就关了,里面所有的中国名画,虽然只是原尺幅的校样稿,只能寂静地呆在墙上,没有人来观赏,这些画也许会彼此交谈着过往,共度漫长的黑夜。不过对于这些已经走过几百上千年的画,这几十个夜晚的冷清根本不足道哩。